黄健

2013-10-17

看《与社会学同游》，伯格说社会学可以作为个人消遣，我看有道理。或许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认为社会学是大家的，是人民的，可是我要说它也是自己的。

我们常常用社会学的视角来看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，就是社会学的一个用处。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，在一般人看来就是个“理所当然的世界”，可是我们的社会学却郑重地告诉你不是那样的，背后还有多少秘密！许多人去探寻这些秘密了，最后成了社会学家。仔细观察，你会发现，一旦有什么“社会新闻”或者对于某个事件新闻媒体不知道找谁分析评点的时候，就抬出某某社会学家来，做一番有趣的分析解释，社会学家的风光由此可见一斑。然而，那些成为大师的社会学家今天是不多见的，他们有着非凡的洞察力，又往往不单单是个社会学家，通常还通晓古今中外，像费孝通先生说自己是“黑马”，在思想的疆场越马扬鞭。他们给了大众许多深刻的洞见，也为大众指出了新的意义世界。

然而，有点可悲的是，今天的社会学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社会学家的社会学。倘若这是精英的娱乐，倒也无过，权且此为乐罢了。可是有些精英并不安于此，他们研究，他们放出信息，多是为他人说话，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实际利益，通俗的说是“屁股决定脑袋”。属于大众的社会学家真是不多，精英和作为精英的社会学家却不少。然而这些学术精英内部，也是混战不已，外人看起来很是神圣的地方却也透出几分乌烟瘴气，小儿辈很恐惧，看得目瞪口呆，只好自保为先，这样又谈何出新人呢？然而，不少“家”们已经丢了自己的责任——知识分子的历史和现实的双重责任。更有人，搅了浑水不说，又怕担责任，便放出一句“我算不上知识分子……知识分子是别人说我的”，一招似乎解了所有的难题，实在高明……这等说话之人，自是十分聪明的人，以为人民好欺负，却忘了这会被记下来，并由历史一一做出公正的审判。

所以，做个真正的属于大众的社会学家真是不简单，因为谁看了“社会”学家都会作一番审视和思考。但是这个社会，的确是像一台戏，一台大戏，很多人并不清楚自己正被安排在表演。从这个意义上讲，学点儿社会学好，你才知道自己正在台上演出呢，心里至少有个底儿，否则不明不白演了一辈子的角儿，落幕了都还不知道；不知道也就罢了，到最后可以笑言一句“人生如戏，戏如人生”，倒也潇洒。可是不少人走到了人生舞台的尽头，才发现这个不过是出戏，而且自己本不想演或者可以不这么演的，却又这么一路演过来，又作何感想呢？我想痛苦不会只是唯一的感受吧！

如此看来，要做个大师，指引芸芸众生追寻生活，有点儿像如来了（又和宗教挂上了钩），这样于世人也会有些好处，他们或许经由指点而明了当下的生活意义，即使不明白，也多少会有了追寻的方向了吧。这就和宗教更像了，难怪西方社会学家没有不谈宗教的。可是这也会出现另外一些情况，譬如扰乱了人们本以为安静完美的生活，扰乱了他们一直坚持的生活意义，告诉他们其中有问题，如何如何，却又不能指出条明路。或许一些因此走出来的人可能会成为找不着生活意义的“孤魂野鬼”呢……更可怕的是，倘若他们还有其他不良居心，那大众就倒霉了。

因此，学点儿社会学，我看至少有一点好，自己可以利用它看看周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，看清楚了，愿也好，不愿也好，心里至少有个底儿，不至于太糊涂。然而，这个社会很多人知道他可以做到这一点，却不愿意看，因为看清楚了自己生活的真实面貌反而会痛苦……

我倒宁愿看个清楚，有痛苦也忍了，免得离开个社会时还不明不白。

《与社会学同游》彼得·伯格，何道宽译，北京大学出版社，2008年。